时间：20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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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朱运德
成都一名老人临终前做出了惊人之举：将包括房屋、现金共50多万的财产送给了照顾他的护工。老人去世后不久，这名接受这笔巨额遗产的护工却被老人亲属告上了法院。老人的亲属认为：护工的爱心照顾是一场阴谋，要他退还所赠财产。昨日上午，这场特殊的官司在金牛区法院开庭审理。
事件
护工获赠遗产！被告上了法庭
这名老人叫孙瑞麟，没有子女，生前在茶店子西街买了一套70多平方米的住房。2003年，当时79岁的孙瑞麟陷入了失去老伴的悲痛中，尽管家里有一个保姆，但老人觉得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方便，就请社区帮忙找一个男护工。育苗社区主任程学东立马带着在辖区巡逻的几个保安到孙大爷家中照顾他，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个子不高、长相腼腆，当时只有17岁的敬思江赢得了孙大爷的喜欢。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敬思江白天当保安，晚上就到孙家陪老人聊天、打牌。2005年春节前，保姆小吴辞职离去，孙让敬思江辞职，专门到他家里照顾他的起居。长时间的相处让老人把敬思江当成了亲人，两人以爷孙相处，但没办理收养手续。2006年，老人把成都市蜀都公证处工作人员请到家中，并办理了一份遗嘱公证——将住房赠予敬思江，按照目前市价，这套房子价值30多万元。此外，他还把近15万元现金也“更名”姓敬，其中5000元美金是老人去世前3天才上到敬思江的账户上。3月4日，孙大爷在家中与世长辞，享年84岁。老人的姐姐等亲属赶过来料理老人后事时，看到敬思江拿出来的“遗嘱公证书”时就懵了。据孙家所在小区门卫介绍，在这期间，老人的侄儿侄女也常过来看望老人，其侄女隔10天半个月就要来看望老人，叔侄女间关系也很好。老人的侄儿是医生，家在泸州，也经常来看老人。既然老人有亲人，为何要将巨额财产赠与仅照顾了他5年的护工呢？这让老人的姐姐无法接受。于是，他们就将敬思江告上法院，要求敬退回“非法占有的财产”。
庭审
护理还是爷孙？双方各执一词
昨天上午，这起引人关注的诉讼在金牛区法院开庭审理。原告——孙瑞麟的姐姐孙竞侠已是86岁高龄的老人，委托儿子陆能代其出庭。敬思江则与律师一同出庭。上午9时庭审开始，为证明孙大爷与其亲属关系很好，陆能专门带来了一本相册，里面有孙大爷的侄儿侄女陪同他到全国很多城市旅游的合影。“这些能够证明我们跟舅舅关系很好，你休想分走一点东西！”陆能激动地把相册扔到桌上，而坐在被告席上的敬思江则低着头，一语不发。陆能请求法院判令敬思江退还所有非法占有的财产。
据陆能说，孙大爷每月付给敬思江工资500元至800元不等，因此老人和敬思江之间是雇佣关系。两人没有办理收养手续，敬思江没有权利获得老人的家产。“舅舅生病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敬思江一直隐瞒着，还不愿送他去医院，这一切都有预谋！”
当审判长问他有何证据能够证明现金是孙大爷赠与时，敬思江轻声说：“爷爷生前口头承诺把钱给我，说亲人对他不好！”这是敬在庭上说的唯一一句话。
庭审焦点聚集在：被告和死者的关系到底是护理关系还是爷孙关系，15万现金到底是不是死者赠与的。被告律师认为，原告无权查看被告的财产来源，死者生前履行了赠与合同，受赠财产应受到法律保护。老人去世后，不再享有民事权利，原告主动代理死者变更其生前设立的民事法律关系，违反了法律规定。法院宣布择日宣判。
调查
剪不断理还乱 爱心还是阴谋？
为了解这场财产争锋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昨日下午，记者来到孙瑞麟老人生前居住的大院。这是一栋并不宽敞的居民小院，孙大爷生前住在三栋二单元，目前该房产已被冻结，敬思江所称赠送的10多万现金也被冻结了。
门卫罗婆婆告诉记者，孙大爷个子中等，长得很白净，但脾气古怪，性格孤僻。从2003年开始，嘴巴甜的敬思江很讨孙大爷的喜爱，两人以爷孙相待。
罗婆婆和社区程主任都说，大爷曾经多次在他们面前说过：“只要这个娃娃对我好，我不会亏待他！”罗婆婆说，孙大爷平时身体很好，2006年立遗嘱时肯定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离开”。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让敬思江“尝到甜头”，安心照顾他。
敬思江则一直否认了“爱心是场阴谋”的说法。
程序正义与真实意思表示
1：生病10多天为何不送大爷上医院？
据门卫罗婆婆说，2月下旬的一天，她接到孙大爷的电话，孙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他痛风厉害，起不了床，请罗给他弄点吃的。罗婆婆很纳闷：“敬思江不是在照顾你吗？”孙大爷说敬思江家有人结婚，回老家去了。孙大爷艰难地挪下床，爬到门口给罗婆婆开了门，罗婆婆赶紧把他扶到床上休息，准备了食物后迅速通知敬思江回来照顾老人。从那后，老人身体每况愈下，3月4日晚9时许，孙大爷停止了呼吸。
孙大爷2月底就生病卧床不起，敬思江为何一直没将其送到医院，因而陆能及其家属指责敬“有阴谋”。敬思江昨日接受采访时解释称：“爷爷去年在医院做过手术，特别不喜欢医院的环境，坚持不愿去医院。”
2：生病至去世为何不通知大爷亲属？
记者从罗婆婆处和社区主任程学东处了解到，孙大爷生病后，敬思江一直都没有给孙的亲属打电话，甚至大爷去世后也没打电话。敬思江表示，他是爷爷的孙子，有权处理其后事，没有必要通知其亲属。程学东说：“你不是直系亲属，没有权利处理大爷的后事，务必尽快通知家属。”敬思江这才在社区的强烈要求下，通知了孙大爷远在北京和泸州的侄儿侄女。
这一说法得到了敬思江的承认。他说，爷爷的侄儿侄女在外地，当时考虑到他们到成都不方便，同时也不愿惊动他们。敬说：“爷爷与他们关系不好，不愿意通知他们。”
3：护工的家人曾要求大爷为其迁户口？
记者从邻居处获悉，2005年，敬思江的父母和外公找到孙大爷，要他把敬的户口从盐亭农村迁到成都，还要办公证，证明敬思江是孙大爷的孙子，该要求被孙大爷拒绝。敬思江对此予以否认，称家人确实来过孙大爷家，是来看望老人，并没有要求迁户口。
4：现金遗产是赠与还是占有？
在法庭上，敬思江的律师提到10多万元现金是孙大爷所赠，尽管只是口头协议，但是大爷真实意愿表示，应受到法律保护。对陆能所称“非法占有”，尤其那笔5000元美金为何在老人去世前三天才“更姓换名”？敬思江说，钱是孙大爷口头承诺赠送给他，老人的几位好友都知道此事。去年6月，因美金汇率下跌，老人让他到银行兑换成人民币，并存入他账户。3月1日，老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紧急让他把钱取出来存进他的账户。
昨日下午，敬思江很平静地表示：“我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离开，即使他再活10年20年，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他。爷爷对我好，我要感恩，这不是阴谋！”
陈太富 金牛法 记者 李寰 摄影 刘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