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宁波鄞州邱隘镇居民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几年前，镇里一个小伙子把亲爹给杀了，之后，他和母亲一起将尸体埋在地下，最近母子俩吵架，儿子一气之下把尸体挖了出来……

　　昨天下午，记者来到邱隘镇沈家村。村民们有的神色慌张说不知道这件事，有的对记者侃侃而谈，描述得仿佛亲眼所见。

　　随后，记者前往邱隘派出所。民警称：“事情是有的，但过程和传说的有点不一样。小伙子已经来自首了。”

　　目前母子俩都已被刑拘，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除夕夜，年轻小伙来自首

　　2009年1月24日，除夕夜。

　　邱隘派出所民警小韩正在值班。晚上8点不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冲进来。“我要自首！我杀人了！我把老爹给杀了！”

　　年轻人略带醉意，背靠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说，自己姓邱，25岁，沈家村西王自然村村民，以前是杀猪的。陪他一起来的中年妇女早已泣不成声，她说自己是小伙子的阿姨。

　　小邱红着眼，向民警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儿子的自述 我杀了嗜酒好赌的父亲

　　老爸爱喝酒，已经到嗜酒的地步了，有时一天要喝10斤老酒；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债主三天两头上门讨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前干得好好的杀猪行当早已扔了。这就是我眼里的亲生爸爸。

　　最让我愤怒的是，他常对妈妈拳打脚踢。每次输光就要钱，妈妈不答应，免不了一顿毒打。我恨啊！看到妈妈哭，我心里就充满恨。

　　我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也干杀猪这行。那个男人（父亲）大概看我个子高了，蛮壮，收敛了很多。但我不在的时候，妈还是会被挨打。

　　我以为我长大了，家里日子会好起来。但他还是那么好赌！每次债主上门，家里都被搞得一团糟。我心里的仇恨越积越多。

　　前年夏天一个晚上，我终于杀了他，瞒着妈把尸体埋了……

　　日夜煎熬的我不再杀猪

　　爸爸在村里名声很不好，亲戚、邻居都讨厌他，大家来往很少。偶尔有人问起他的去向，我就说，他为躲赌债，出去打工了。对一个并无好感的人的失踪，谁也没有起疑。

　　“恶贯满盈”的爸爸不在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原以为，少了那个男人，妈会好过得多。可我再也没见她笑过。

　　每次提刀杀猪，我总是会想起那一幕。血淋淋的。他在熟睡中被结果了生命，永远不会知道，是亲生儿子杀了他。

　　我心里有个心魔，它越长越大。我受不了了，放弃了杀猪这行。

　　可我什么也不会干。为摆脱心魔，我走上了爸爸的老路：沉迷赌博。有时，我也会痛骂自己，为什么和他一样自甘堕落，让妈伤心。可是只有在赌博时，我才不会去想那事。

　　我最不想妈妈难过

　　我欠的赌债越来越多。家里的铝合金窗也被我撬掉去换钱。没事的时候，我从空空的窗口一眼望出去，就能看见那个埋尸的地方。

　　为了赌博的事，妈也和我闹过好多次。我真的快绝望了。

　　过年前那几天，债主天天上门来讨债。我又想到了以前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家里也败了，日子没法过了，不如去自首吧。

　　妈搬出去住了，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我一个人吃了点年夜饭，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就来自首了。我怕妈难过，没和她说。你们不要去找她……从小，看到别家的孩子那么开心，我就难过。我的童年里，只有那个男人的打骂和妈无助的哭泣。只有妈的怀抱是温暖的。

　　警方疑问：母亲难道毫不知情

　　小邱抹了一把泪，转过头去。民警听完，却心生疑惑：儿子在家杀父亲，母亲难道不知情？看得出，小邱对母亲的感情很深。

　　当晚，民警将邱母叫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得知儿子自首，这位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母亲，垂泪交代了一切。

　　●妈妈的自述

　　2007年7月一个晚上，儿子回家。家里的东西都被砸了，我很累，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儿子一看这个样子就明白，债主又上过门了。

　　“我要杀了他！妈，今晚你到外面睡。”儿子和我约定：明天一早，如果家里窗户开着，说明他还活着；如果窗户没开，说明儿子已经和他同归于尽了。

　　我吓坏了，拼命劝儿子，但他不听，称心意已决。

　　我也不敢出去，晚上就躲在二楼房间里哭。他喝醉酒后在一楼打地铺睡。午夜，儿子下楼，用杀猪刀杀了他。

　　我听到动静后，还是大着胆子下了楼，我们一起清理了现场。然后我找来一块布，将尸体裹起来，装在儿子平时装猪肉的摩托车后兜里。我们一起开摩托车把尸体运到隔壁村子，抛在路旁荒草丛里。

　　提心吊胆地过了3天，儿子担心尸体被人发现，又叫我一起出去，把尸体搬回来，我们在家旁边的高速公路桥洞下，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

　　离开派出所后，记者来到西王自然村时，邱家大院门紧闭，灰旧的碎花窗帘在空荡荡的窗子里随风乱摆。邻居听说记者采访，感叹道：“小邱面相老实，是个孝子，和他妈感情特别好，他们家老头子是比较混，出这样的事，我们都想不到。”□通讯员 顾小青 陈建强 见习记者 陈翔